——2024年10月讲于甘露别院

济群法师



  正念球,我曾在西园寺的菩提静修营和大家结缘过,但没有认真推广。这次立项,把它变成一个项目,符合我们现在国际弘法及正念禅修的需要。

  我们这个球叫“太极正念球”,简称“正念球”。虽然省了两个字,但其中有太极,有正念。在中国,太极是大众化的健身方式,有陈氏、杨氏等不同流派,还有传统完整版、现代简化版等多种形式。很多人不同程度地学过,我几十年前也练过。太极虽然普及,但要学到位,真正达到健身效果,不是那么容易的,甚至会带来一些副作用。比如有人长时间蹲马步,结果把膝盖蹲坏了。

  相对来说,正念球比较简单,且古已有之,武当太极球就很著名。我们和太极球发生关系,和一位厦门居士有关。他一直在倡导悠然太极,我最早练球也是受其影响,只是不那么认真。我练球就像写字一样,虽然以前也临过字帖,但基本是按自己的感觉写,很少一笔一划地对临。我练的太极球,也是自由发挥的成分比较多。

  在练球过程中,我想到,应该把它和正念禅修结合起来,由此提出“正念球”的概念。我们的球不仅在材质上和传统太极球有区别,在心法和练习目标上更是不同。我们不是想通过练球成为武林高手,而是希望藉由这一训练,增进身心健康,提升专注和觉知。

  基于此,我提出了两个口号,一是“太极以养生,正念以安心”,二是“太极让身体平衡,正念让生命觉醒”。因为身心健康是人生最大的财富,这两点,也是现代人最突出的问题所在。正念球既可作为养生的方法,用以强身;也可作为禅修的方便,用以修心,值得倡导。

  从文化角度来说,正念是东方智慧的精华,太极是中国传统的元素。在面向西方弘法的过程中,对正念禅修和太极运动的推广,也代表对东方智慧和中国文化的弘扬。正符合我们希望的,通过传承传播东方智慧文化,帮助现代人安顿身心。

  就像我们倡导的禅茶,如果只说喝茶,全世界都有。不仅中国人喝茶,非洲人也喝茶,美洲人也喝茶,欧洲人也喝茶,但禅茶是中国特有的。所以我们的静心茶会走向世界以来,在各地深受欢迎。相信未来把正念球推到全世界的静心学堂,一样会广受欢迎。因为身心健康是人类的普遍诉求,不管中国人还是外国人,都需要关注。

  正念球以球为锚点,是切入正念修习的方便,在禅修上有其独特优势。在推广正念球的过程中,我提出四句口诀:“心跟着手,手跟着球,球跟着身,身跟着空。”心跟着手,手到哪里,心到哪里;手跟着球,球到哪里,手就到哪里;球跟着身,人球一体;身跟着空,人球两空。”

  前两步,是“心跟着手,手跟着球”。

  禅修之初需要有个锚点,在正念球运动中,是把心安住在手和球,跟着手的动作。我曾提出正念禅修十要素,球就是其中的所缘,手跟球的接触也是一个所缘。我们在转球过程中,必须保证球不掉下去,然后保持动作的规范性。这需要有作意的成分,也就是警觉。尤其在开始练习的阶段,这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基础。

  刚才PPT中演示了错误的坐姿和练法。我也发现,有些人可能看了我转球的视频,会刻意地跟着学,转出很多动作。其实,我的动作并非刻意为之,而是练到一定程度后,随着球的运转自然出现,每次会有不同变化,并不适合初学。大家在开始时,应该按照规范练习。其中有几个重点。

  首先,转球要体现自然性。所谓自然,即转球过程中不要造作,刻意地这么转或那么转。随着转的时间长了,球和手的粘性增加,你在转着球,球也会带着你,转动弧度自然会越来越大,身体摆幅也会越来越舒展。其中变化是自然形成的,而非特意做出什么动作。

  其次,让转球成为无我的修行。这是什么概念?就是在转球过程中,不能对球有太强的掌控,始终把球控制在一定范围。虽然我们强调规范,但不能过于死板,被规范框住。尤其在熟练之后,人要和球形成互动,而不是对球一味掌控。你在转着球,同时也在顺着球,跟着球,让球帮助自己完成身体的运动。虽然转球要规范,但规范不是掌控。当你放下掌控,只是和球适应、相处、熟悉,球自然会带着你运动。如果掌控欲太强,球只是被动的道具而已,只能听你的,无法让球带着你在更大程度上动起来。所以这个过程需要无我,减少对球的掌控欲。

  第三是符合中道。体现在转球过程中,就是我们和球的松紧关系。有人转的时候把球抱得太紧,转得不灵活,不舒展;也有人抱得太松,球就容易掉,同样转不好。在转球过程中,身体要保持一定的松弛度,否则就无法达到良好的运动效果。和球则是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,虽然松,但并不会掉下来。这就需要讲究中道,进一步,则要提升到无住,对球有不粘著的智慧。

  把握这几点原则,才能让正念球转得更好。

  从用心来说,我们有三级正念禅修。落实在正念球运动中,初级的重点是以球为锚点,培养专注。转球时,为了动作规范且不让球掉下去,可能比做别的事更容易专心,更容易培养专注。但专注并不是禅修最大的特点,世间人做很多事也会专注,但其中是带有粘著的。所以在专注的同时,还要培养觉知,对转的每个动作清清楚楚,使转球和正念禅修相结合。如果没有觉知,是算不上正念球的。

  前两点,“心跟着手,手跟着球”,是以球为锚点,通过训练专注力,开启心的觉知。

  第三是“球跟着身”,同时也意味着,“身跟着球”。在转的过程中,不只是手在运动,而是让整个身体参与运动。比如我们坐着转,练到一定程度,会发现力量是从脚底生起,然后到达全身。不只是手和胳膊在动,而是全身都在参与转球和发力。

  到这一步,转球幅度会越来越大。因为在转的过程中,球会产生各种变化,带动你完成全身运动。随着球的转动,身体的运动幅度越来越大,你会感到球是身体的一部分,身体也是球的一部分,所谓人球一体。此时就无须关注某个具象的锚点,而是带着更强的觉知去感受。开始练习时,需要有明确的所缘,否则会无所适从。但到这个阶段,锚点会逐步扩大,使所缘变成整个运动。以强大的觉知,感受全身在运动中的各种变化,

  第四步,是“身跟着空,人球两空”。此时,人和球已浑然一体,可以任运自然、毫无造作地运动。同时,因为觉知力量的增强,就能体会到人球两空。

  总之,正念球的重点是技法和心法。可以配合三级禅修,技法有初、中、高三级,心法也有初、中、高三级。先从初级做起来,保证动作规范,用心正确。以正念球为锚点,依托正念禅修的十要素及自检方法,逐步提升到中级、高级的训练。相信正念球会成为现代人喜爱且踊跃参与的禅修方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