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济群法师 讲于戒幢佛学研究所
如何才能发起菩提心？菩提心之根本为利他。但这个“他”，并非我们心目中特定的“他”，亦非我们喜爱的亲人朋友，而是一切众生。利益一切众生，绝非易事。若是关起门来，在内心想象着利益一切众生，相对还比较容易。因为其中没有具体的众生，不会涉及那些我们讨厌的人。但现实中的众生形形色色，其中可能有相当一部分是我们不喜欢乃至痛恨的，是平时避之尤恐不及的。但佛法告诉我们，应该对一切有情生起平等心，即使是我们的冤家仇人，即使他们曾经一而再、再而三地损恼我们，都要毫无芥蒂地平等相待。不仅如此，还要进一步对他们生起感恩之心，感恩他们成就我们的修行。对于大多数人来说，的确困难重重。
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关爱和在乎的人，比如父母眼中的孩子，青年眼中的恋人。为什么不能将这份关爱和在乎遍及一切众生？根源就在于我们的心。在我们现有的境界中，尚未具备关爱一切众生的心。在我们心灵中产生主导作用的，通常都是情绪，而情绪又充满好恶和不平等。在这样一种心态下，可能做到冤亲平等吗？可能对众生一视同仁吗？即使表面能做一点，往往也非常勉强。
以平等觉悟之心利他，对心行的要求极高。但佛菩萨的品质正是这样培养的，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。面对这样的困难和内心冲突，首先可以通过观想，以相应的方便善巧来克服局限，启动内心平等利他等正面力量。在我们的生命内在，本来具足佛菩萨一样的心，具足佛菩萨一样的无限大悲，关键是唤醒这种沉睡已久的心行，使之发挥作用。
菩提心也是缘起的，正如省庵大师在《劝发菩提心文》中所说：“此菩提心为诸善中王，必有因缘乃得发起。”菩提心乃一切善法中境界最高、能量最大的心行，其成就也最为圆满。但这种善法并非凭空而有，同样依赖于各种因缘的和合。关于菩提心的发起，通常有以下几种途径。
1．七因果
《修心七要》中，阿底峡尊者为我们讲述了七因果的修法，从知母、念恩、报恩、修慈、修悲、增上意乐进入菩提心。其中，知母、念恩、报恩是菩提心发起的前奏，而修慈、修悲属于菩提心的内涵。
所谓知母，是将一切众生视为自己的生身母亲。众生无始以来都曾是我们的骨肉至亲，或为父母尊长，或为兄弟姐妹。正如《梵网经》所说：“一切男子是我父，一切女人是我母。”此外，很多佛教经典都曾论及这种关系。但对现代人来说，“知母”能否使人生起报恩心很值得怀疑。相当一部分人，对今生的母亲都不愿孝顺奉事，更何况过去的父母？也许有人觉得，把一切众生当作儿女，效果也许会更好，因为绝大多数人对儿女都关怀备至，疼爱有加。佛经中也有类似的教导，言菩萨应将一切众生当作独生子般看待。但此处为何强调“知母”呢？因为后面还涉及“念恩”“报恩”。人们对儿女的喜爱是本能的，是出于天性，但我们不可能对一切众生同样生起天性的喜爱，所以还是要“知母”。将众生视为母亲，是菩提心修法的开始，也是关键。
所谓念恩，是忆念母亲对我们的养育之恩。从十月怀胎开始，不仅给予我们色身、哺育我们成长，更在整个成长过程中悉心照料，付出难以计数的辛劳和关爱。我们在如是观想时，应当经常诵一诵《父母恩重难报经》，其中详细阐述了父母的恩情。
父母恩重如山，我们又怎能知恩不报呢？不仅要对今生的父母生起报恩心，也要对生生世世的父母生起报恩心，还要对一切如母有情生起报恩心。无始以来，所有众生都曾做过我们至亲的父母，不仅包括人类，也包括所有一切不同生命形态的有情。
然后是修慈，慈即与乐之心。认识到父母对我们的恩情，就应尽力报答，使他们获得快乐和幸福，也使一切众生获得快乐和幸福。唯有对一切众生心怀感恩，慈心才能普及。修慈也是有善巧的，可以先从自己的亲人、从自己喜欢的人开始修，逐渐过渡到关系中等乃至漠不相干的，最后是冤家仇人，如是逐渐推广至一切有情。按这个次第修习，可以一步步拓展我们的心量，在利他的同时改善自身心态。当我们心中能容纳更多众生时，狭隘的自我也在随之瓦解。我们的心，正是由于我法二执而落入局限，变得狭隘而渺小。若能对一切有情生起慈心，就能挣脱二执束缚，回归无限。
修悲，是拔除一切众生的痛苦。苦有三苦及八苦之分，前者为苦苦、行苦、坏苦，后者为生苦、老苦、病苦、死苦、爱别离苦、怨憎会苦、求不得苦、五阴盛苦。从佛法观点来看，一切众生皆沉溺于苦海，即使暂享一时之乐，亦是长劫苦因。所以我们要生起悲心，发愿将其从痛苦中拯救出来。同时还要积极住持并弘扬佛法，如果没有佛法智慧的照耀，世间将变得暗无天日。这种“不忍众生苦，不忍圣教衰”之心，也正是我们上求佛道、下化众生的动力。
那么，怎样才能对众生产生不忍之心？面对众生的痛苦，我们时常熟视无睹，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冷漠姿态。若是看到自己讨厌的人遭受痛苦，甚至还可能幸灾乐祸。这些都是修习慈悲过程中容易出现的问题。有时，别人来求法或求助，我们可能脱口而出就是“没有时间”。为什么我们更习惯拒绝而不是为他人提供帮助？正是因为我们对众生的痛苦不能感同身受。甚至还会给自己找到冠冕堂皇的借口：“我现在正忙着更重要的事。”
我执非常狡猾，当我们不想慈悲众生时，它会找到各种开脱的理由，使我们心安理得地原谅自己的错误，轻易获得心理平衡。事实上，有多少理由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理由背后的动机是否为了利他？如果不是，再多的理由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，只能将我们已有的错误变得更坚固，更隐蔽，更难以改正。由凡夫心转入佛菩萨那样的大慈大悲，不仅要以柔软心对待众生，深入体察其痛苦；更要以坚毅心对待自己，决不以任何理由姑息自我的诡计。
修习慈悲心，一方面是在座上观想。按藏传佛教的要求，必须每日三次修习菩提心仪轨。修习仪轨和观想的目的，都是为了长养这一心行。我们每观想一次，慈悲的力量就在思维中得到一次强化。在佛教修行中，可以用观想力来转换心念，因为修行所成就的并非客观结果。如果我们要办所学校，那么客观上的一所学校就是目标所在。但修行成果主要体现于内在转换，其关键在于心行运作。
每天不断观想，是转换心行的必要过程。依唯识原理而言，就是“种子生现行，现行熏种子”的过程。假如我们刚在座上修习了慈悲观，再看到一个原本讨厌的人，也不容易产生强烈的厌恶。即使没能很好地控制心念，事后也比较容易意识到这一错误，因此感到惭愧。所以，座上修和座下实践是相辅相成的两方面。在座上修习菩提心仪轨的同时，还应在生活中不断运用和调整。正如钻木取火那样，需要两块木头持续摩擦，才能碰撞出慈悲和智慧的火花。
学佛的最高成就，正是菩提心的圆满，慈悲的圆满。如果说只修一法就能使我们成佛，那一定非慈悲莫属。正如《华严经》所说：“虚空尚可量，菩提心难知，所以不可量，大慈无量故。”或许有人会问，佛果不是悲和智的成就吗？为何只修慈悲也能成就？这是因为，圆满的慈悲必然包含了智慧。若是没有空性慧，慈悲就无法达至究竟的圆满，无法摆脱杂染的凡夫心，只是有漏有限的世间善行。长期以来，对菩提心的弘扬往往侧重于利他，未曾强调智慧和慈悲的关系。事实上，修习慈悲同样离不开般若智慧的指导。倘若有悲无智，难免好心办坏事。所以，我们应当同时长养自身的慈悲和智慧，不可有丝毫偏废。
有了慈悲之后，应进一步生起增上意乐，即强烈的利他心。这是发起菩提心的引导力量，也是发起菩提心的殊胜因缘。
2．自他相换
除了“修心七要”，寂天菩萨的“自他相换”也是修习菩提心的重要教授。从理论上说，自他相换非常具有说服力。凡夫的特点是什么？正是爱执自我，舍弃众生，处处替自己着想，对他人漠不关心。我执源于无明，是与生俱来的力量，并在无尽生命延续中不断得到滋养。所以这种执著几乎贯穿一切心行，是构成凡夫人格的基本力量。
尽管在生命的某个层面，我们与佛菩萨是无二无别的，但目前的确还是凡夫，原因何在？正是无明和我执所致。一旦解决这两点，我们就不再是凡夫了。所有的烦恼和恶业也源于此，我执处处替自己包装，维护自身利益，想方设法地逃避一切于己不利之事。杀盗淫妄，哪一样不是因为我的贪、我的嗔、我的痴？我们纠缠于贪嗔痴，无非是为了寻求快乐，绝不是为了制造痛苦，但最终却给自己带来无尽苦果。所以说，我执乃一切衰损之门。
那么，我们建构并执著的“我”究竟是什么？当我们说到所执时，首先会涉及能执，也就是意识行为。但意识执著的这一切，不论是思维部分，还是身体部分，皆虚幻无常，无法找到固定的实质。生命的立足点何在？我们的安身立命处何在？我们执著的财富、家庭、事业都是暂时的，处于动荡变化中。生命真正的立足点，一定不是意识所执著的，以“我”或“非我”皆不足以概括。可以肯定的是，意识设定的一切自我，绝对是错误的。可是这种错误设定，无始以来却成为一切痛苦之源。我们设定了一个不稳定的对象，但作为自我来说，却要竭力维护这个不稳定。将不稳定当作稳定来维护，又是何其辛苦？可叹的是，我们始终都纠缠在这场毫无意义的奋斗中，几乎无人例外。学佛的首要目的，便是摧毁我执，阿罗汉正是因为超越我执，方能证悟涅槃，断除烦恼。
自他相换的修行，虽是从凡夫心着手，但必须具备一个认识前提，那就是真切意识到“我执乃一切衰损之门，利他为一切功德之本”。这两句话极为重要，诸佛菩萨之所以能解脱生死，成就无量功德，正是因为所思所行皆从利他出发。
利他似乎很平常，不少人都在做利他之事，包括许多没学佛的人。但利他究竟达到什么程度？如果以一百分来衡量利他的纯度，诸佛的纯度是一百，而凡夫的纯度至多只有几十乃至几分，此外还杂夹着贪心、我执、我慢等种种烦恼。作为凡夫来说，即使在利他时，生起的慈悲往往还比不上其中夹杂的我执，或是对功德的贪著。
最单纯的利他，才是最彻底的慈悲。其标准有二，一是达到三轮体空，一是以一切众生为对象。要做到这两点，必须深刻认识到执我的过患。我执不仅力量强大，且善于伪装。无论我们做什么，哪怕最自私的事，往往也能找到体面的借口，这正是我执的厉害之处。我们不妨反省一下，然后再观察一下他人，会发现人们无论做什么都能找到理由。做好事有理由，做坏事也有理由；有说得出口的理由，还有说不出口的理由；有应付他人的理由，有安慰自己的理由。所以，我们要善于揭穿自我的真面目。事实上，揭穿自我的把戏和阴谋，就像揭开自己见不得人的伤疤，痛苦是必然的。但我们别无选择，必须果断下手，否则仍会一如既往地被我执指使，一如既往地流转生死。
利他不仅能成就慈悲，还能打破我执。如果我执很强烈，一定无法纯粹地利他。当我们发心利他时，首先反对的一定是我执，制造障碍的同样是我执。这也从反面证明，利他是摧毁我执的有力武器。
充分认识到执我过患和利他功德后，就有资格修习自他相换了。将爱著自己、保护自己、处处设法利益自己的心，转而去利益众生；将舍弃众生、对众生漠不关心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，转而用在自己身上。这就是自他相换的运作方式。如果我们能对有情生起自利那样的利乐之心，菩提心的种子就开始萌芽了。进一步，是对所有众生平等相待，没有丝毫亲疏之别，使利他心普及于一切。自他相换的修行，是引发菩提心的殊胜方便。只要我们踏踏实实地做，将逐步成就佛菩萨那样的无缘大慈，同体大悲。
3．十种因缘
汉传佛教中关于菩提心的教授，流传最广的，当推省庵大师的《劝发菩提心文》。其中谈到菩提心的八相，即邪正、真伪、大小、偏圆。我们初发心时，很难立刻到位，这就需要时时审视，这一发心究竟是邪是正，是真是伪，是大是小，是偏是圆？每一种都有相应标准，使我们可以逐一对照，看看自己存在哪些问题，及时调整。
在《劝发菩提心文》中，省庵大师就如何发起菩提心，总结了十种因缘。如果我们时常思维这些内容，会觉得发菩提心是人生的唯一选择，除此而外，再没什么比之更有意义。十种因缘分别是：念佛重恩、念父母恩、念师长恩、念施主恩、念众生恩、念生死苦、尊重己灵、忏悔业障、求生净土、令正法得久住。
首先是念佛重恩。因为有佛陀宣说法要，才有佛法在世间的流传，众生才因此找到解脱之路。佛陀以大慈大悲之心，在45年中苦口婆心地说法度众，我们如何才能报答这无比的恩情？必须发菩提心，“将此身心奉尘刹，是则名为报佛恩”。如果仅仅自了，是不足以报恩的。当然，前提是我们必须认识到佛陀之恩究竟有多深。这一认识又是基于对自身生命的强烈关注。若是我们没有将见道及了脱生死当作一回事，就无法体会佛陀对我们的恩德，认识佛法对人生的意义。若是我们在人生旅程中上下求索，遍学世间所有哲学、宗教后仍未觅得解脱之道，最后因佛法而找到出路。对于这样的人来说，才能真切体会佛陀之深恩。现代人闻法很容易，甚至坐在家里，也能通过录音、录像听闻法师说法，不易生起希有难得之心。事实上，闻法态度会直接影响到对法的受用。我们对法越珍视，受益会越大，反之亦然。
其次是念父母恩。养育之恩，无以为报。只有发起菩提心，才是对父母最好的报答。地藏菩萨在因地修行时，其母因邪知邪见，不信三宝，结果堕落恶道。地藏菩萨为救母发起大愿，但他发愿的当下，不仅使其母从地狱生到天上，也使当天处于无间地狱的所有众生皆上生天道。可见发起菩提心之后，不仅能报答现世父母的恩情，还能报答多生累劫父母的恩德。否则的话，自己尚且没有出路，又如何能报答父母深恩。
第三是念师长恩。在我们的成长过程中，因为有世间的师长，我们才能了解各种学问和道德；因为有出世的师长，我们才能听闻佛法，明了解脱途径。藏地对上师极其重视，确有其深意。上师不仅为我们传授正法，还能指导我们将法运用于修行实践。十方诸佛固然重要，但如果没有上师为桥梁，我们也无法成为佛弟子，无法于佛生信，于法起修并受益。有证量的上师，本身就是佛法僧的象征。通过对上师的恭敬，还能帮助我们摧毁我执，从恭敬中得到法的真实受用。如何才能报答师长之恩？也必须发菩提心，绍隆佛种。师长将修行之道传授给我们，我们唯有认真继承并弘扬，以此利益众生，才是如法的报答。
第四是念施主恩。现代人谋生不易，整日为生计奔忙。活着是为了生存，生存是为了活着。作为出家人，我们不必为生存操劳，可以过着追求真理、追求解脱的生活，真是天大的福报。所以不论生活条件如何，都应该对三宝和社会大众充满感恩。如何报答十方信施为我们创造的修学条件？还是要发菩提心，精进修学，弘法利生。唯有这样，才有福报消受十方信施。
第五是念众生恩。一切众生无始以来都曾和我们互为父母兄妹，都曾有恩于我们。但在生死流转中，他们或堕于地狱道，或沉沦饿鬼道，或辗转畜生道，即使有幸投身善趣，亦不能永久享乐，一旦福报享尽，必然堕落。如果我们只想着个人解脱，一走了之，于心何忍？想到众生对我们的恩情，想到众生的痛苦，我们唯有发起菩提心，以救度一切如母众生为己任，上报四重恩，下济三涂苦。如此，才能回馈社会，回馈众生。
第六是念生死苦。在无尽生死中，我们什么都曾经历过，下过地狱，当过畜生，即使生而为人，也未必活得快乐。在过去的生命旅程中，我们可能像很多人那样，不曾听闻佛法，过得庸庸碌碌，迷茫困惑。我们一天又一天地蹉跎岁月，一生又一生地浪费时光。在生命洪流中，我们能把握的只有当下这一念，只有当下这个时刻，甚至明天都无法把握。我们能保证明天还继续活着吗？过去已然过去，我们无法把握；未来不曾到来，我们也无法把握。如何利用当下这一身份改善生命？唯一可做的还是发菩提心。当然，也可以发出离心。但只发出离心的话，就不能利益一切众生，终非圆满的发心。
第七是尊重己灵。我们或许不曾想到，自己和诸佛菩萨、历代祖师本是无二无别的。在我们的心性中，和他们有着相同的层面。但他们已经成佛作祖，我们还在轮回中流转。我们本具无价珍宝，如今却以乞讨为生，如何对得起自家宝藏？基于对这一生命品质的重视，我们也应该发起菩提心。否则，永远无法将此珍宝开发出来，只能任其湮没。当然，声闻人也开发，但不能完整开发。唯有发起菩提心的诸佛菩萨，才能彻底开发这一宝藏，圆满发挥其所有功用。
第八是忏悔业障。忏悔的方式很多，最佳方式当推发菩提心。发菩提心之后，左右我们生命的便是菩提心而不是业障。我们知道，业是推动生命流转的力量。我们现在的身份，便是一期业力形成的结果。所谓命运，也与业力息息相关，由引业、满业构成生命的总报和别报，有一定规律可循。但命运又是可以改变的，一旦发起菩提心，命运将依循菩提心的轨道发展，不再随着业力设定的方向漂流。因为菩提心乃诸善中王，其力量之猛，不可抵挡。发起菩提心，就已把握命运之舵。所以真正发起菩提心之后，不必再有任何顾忌，因为菩提心的力量能摧毁一切。全宇宙的力量有多大？而菩提心能将全宇宙的力量集于一念，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它？所以说，忏悔的最佳方式也是发菩提心。
第九是求生净土。净土行人以念佛求生极乐，事实上，往生净土的最佳方法还是发菩提心。依菩提心修行，临命终时，菩提愿王能在一念间将我们推到西方净土，成等正觉，然后根据自身意愿前往十方世界说法度众。正如《普贤行愿品》所言：“又复是人临命终时……唯此愿王，不相舍离，于一切时，引导其前。一刹那中，即得往生极乐世界。到已即见阿弥陀佛、文殊师利菩萨、普贤菩萨、观自在菩萨、弥勒菩萨等。此诸菩萨色相端严，功德具足，所共围绕。其人自见生莲华中，蒙佛授记。得授记已，经于无数百千万亿那由他劫，普于十方不可说不可说世界，以智慧力，随众生心而为利益。不久当坐菩提道场，降伏魔军，成等正觉，转妙法-轮，能令佛刹极微尘数世界众生发菩提心，随其根性，教化成熟，乃至尽于未来劫海，广能利益一切众生。”
第十是令正法得久住。住持佛法，根本还是在于发菩提心。发心之后，我们的力量就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了。如果依凡夫心行做事，难免三心二意。今天想着度化众生，明天又想还是自己闭关修行。这是出家人最容易出现的心态，这一刻是进，下一刻又想退。为什么世人认为出家人消极？因为我们进退都能找到依据。佛法博大精深，似乎怎么做都有确凿的理由。之所以这样，只是在不同修行阶段的侧重点不同罢了。如果我们发起菩提心，就应以能否利益众生作为衡量标准。
经常思考这十大理由，可为发菩提心打下坚实的基础。当我们全面审视生命之后，会看到发菩提心是唯一有意义的选择。如果不是基于对生命的终极关怀，人生似乎可以有很多选择，可以这么发展，还可以那么发展。但这些选择都不是最究竟的，只有暂时的利益。为了一点眼前利益浪费暇满人身，这个代价太昂贵了，我们付得起吗？只怕想后悔时就来不及了。唯有发起菩提心，生命才能找到出路，才能从轮回中彻底解脱出来。不仅使自己解脱，同时使一切众生获得解脱。
(2022-5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