济群法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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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节  三士道的建立及生起决定
一、三士道的建立

  一切佛陀从初发心,中集资粮,最后现证正遍知觉,是皆唯为饶益有情。故说一切法,亦唯为成就有情义利。如是所作有情义利略有二种,即于世间之权时现前上善,与出世间之究竟决定善是。
  依初所作(应作)所说一切,于正下士或共下士法类中摄。下士特别之处,不为今世现前安乐,重在希求舍生之后善趣圆满,以其(所)修作彼之因故。如《道炬论》云:“若以正方便,唯于人天乐,欲求自利者,知彼为下士。”
  究竟决定善,有唯从流转出离解脱,及修一切种智二种。此中依于声闻及独觉乘所说一切,于正中士或共中士法类中摄。中士夫者,于一切有发生厌离,专求自利,从有解脱彼之方便,于戒定慧三学转趣入故。如《道炬论》云:“背于(弃)三有乐,反罪业为体(遮恶、依三学),仅(唯)求自寂利(寂静),说名中士夫。”
  修行一切种智方便亦有二种,波罗密多大乘与金刚乘是,此二皆于上士所有法类中摄。上士夫者,唯彼大悲之所自在,欲尽一切有情苦故。以佛为其所得之果,以六度行及二次第为所修学。如《道炬论》云:“若以自系苦,普例于他苦,希起正断尽,斯名胜士夫(由达自身苦,若欲正尽除他一切苦者,是为胜士夫)。”彼士夫修菩提之方便,显密二种,于下当说。
  三士之名,如《摄抉择分》及《俱舍释》等处处广说。下士夫中虽有希求现世、后世之二种差别,当知此处唯取第二,复取安住善趣方便无错乱者。

第二节 三士道的建立及生起决定

  “于有暇身劝受心要”的第二部分,是关于三士道的建立及生起决定,也叫“《道次第》的导引”,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三士道。作为藏传佛教格鲁派的权威论著,《道次第》有许多重要思想。比如强调菩提心在整个修学中的重要性,解脱道和菩萨道的关系,显教和密教的关系等,在导引部分都有详细说明。

一、三士道的建立

  学习三士道的建立原理,能更好地了解《道次第》的整个建构。
  “一切佛陀从初发心,中集资粮,最后现证正遍知觉,是皆唯为饶益有情。”十方三世一切诸佛从最初发心,到中间积累福德和智慧资粮,到最后证得正遍知,都有共同的目标,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饶益有情。正遍知是佛陀十大名号之一,这和凡夫的知不一样。我们现在也有知,因为有情和无情的区别,就在于有知和无知。但凡夫的知是妄知,作用很有限。而正遍知是现量证得的,是无所不在的知,不是通过推理、思量显现出来的。修行要成就的,正是这样一种知,那就是无上菩提,是最高的觉悟和智慧。
  “故说一切法,亦唯为成就有情义利。”佛陀说法,还是为了成就有情的利益。也就是说,从发心、修行,到成佛、说法,都是为了饶益有情。这就是我们天天念的“为利有情愿成佛”,不是“为成佛而利有情”。这是不一样的。如果你为了自己成佛去利益有情,是以我为中心,是有我的。这样的话,说明你还没有从“我执”跳出来,那么你的知是不干净、不究竟的。只有彻底地利他,才能彻底地无我。如果你还想到自己,这种利他就是有限而不是无限的。
  这段话可以归纳为“一种发心”。虽然《道次第》也很重视出离心,但核心只有一种,那就是菩提心。从本论的建构来说,出离心不是目的,而是菩提心的前行,是为发菩提心服务的。只有真正发起出离心,才能发起真实无伪的菩提心。所以说,《道次第》是以菩提心统摄一切。发心的目的很单纯,就是为了成就有情,给他们带去利益,而所缘境是一切众生。这样“一种发心”,贯穿着整个《道次第》,也贯穿着整个成佛的修行。
  “如是所作有情义利略有二种。”从以上“一种发心”,又开出“两大利益”。可见,《道次第》的设教很契合凡夫心理。佛教并不讳言利益,佛菩萨的发心,都是为了成就有情的利益,包括现前和究竟两种。凡夫做事都要有利益,没好处的事,愿意干的人恐怕不多。佛陀说法设教,接引众生,也是为了让有情获得利益。所以修行是有利益的,但这种利益也是无所得的,两者并不矛盾。如果是有所得的利益,是著相的,非常有限。《金刚经》把利益和无所得处理得特别好,一方面告诉你这么做功德无量无边,另一方面又告诉你,如果你能无所得、不住相的话,功德更大。
  “即于世间之权时现前上善。”佛法所说的利益主要有两种。一种是世间暂时的利益,吃得好,住得好,长得好,有名有利,身体健康,等等。这种利益叫权时,对生命只具有暂时的意义,没有永久的意义。你只是在享受这个福报的当下,可能会觉得开心。当然也不一定,前提还要你心态好。即使开心,也是暂时的。青春美貌会过期作废,地位、金钱、名利、荣誉都是暂时的,所以叫“权时现前上善”。
  “与出世间之究竟决定善是。”还有一种是出世间的究竟决定善。依佛法修行,能得到这样两大利益,一是世间的暂时利益,一是出世间的究竟利益。从三士道的内容来说,世间的权时利益,就是人天乘的因果;出世间的究竟利益,就是声闻乘和菩萨乘的因果,即解脱和无上菩提。
  接着根据“两大利益”,施设“三类教法”。由此,我把《道次第》的内容归纳为“一种发心,两大利益,三类设教”。一种发心就是菩提心,两大利益就是世间权时利益和出世间究竟利益,三类教法就是三士道。士,即士夫,是有情的不同说法。三士道就是三种不同根机者的修行途径和方法。
  “依初所作所说一切,于正下士或共下士法类中摄。”初,是两大利益的前一种,即“权时现前上善”,通过修习五戒十善,感得人天果报,属于本论下士道的内容,称为正下士或共下士。作为人天乘自身的修行来说,通过受持五戒十善获得人天果报,属于正下士。但从三士道来说,下士道的修行是为中士道和上士道服务的。或者说,人天乘的修行,是为解脱道和菩萨乘服务的。所以下士道又属于中士道和上士道的前行,即共下士。也就是说,下士道既是独立的修行,也是中士道和上士道的基础。
  “下士特别之处,不为今世现前安乐。”下士道的修行目标是获得人天乐果,包含今生和来生。但人们往往把现生快乐作为重点,却忽略了,下士道不仅关注这一生,更主要是为了来生。所以宗大师提出,下士道修行的特别之处,不是为了今世的现前安乐。如果只为现世安乐,不顾来生,这个做法就和世间人没什么区别了。世间没学佛的人,赚钱、干事业、追名逐利,都是为了现世快乐而不顾未来。不仅世人如此,一切动物也有这种本能。前面就说过,如果我们只是以现生快乐为生存目的,那人和动物就没什么区别了。从修行来说,我们所有的烦恼,所有不得解脱的原因,都来自对现世的贪著。
  “重在希求舍生之后善趣圆满,以其修作彼之因故。”我们为什么发不起出离心?就是因为对现世的贪著。所以藏传大德在关于出离心的开示中,提出要“舍弃今生”,这点很重要。什么叫舍弃今生?不是放弃生命,而是说,如果你真想解脱,必须以舍弃今生幸福为代价。如果你对现生乐充满期盼,心就很难从贪著中摆脱出来,解脱是没有希望的。人类的一切烦恼,包括所有犯罪行为,都建立在对现世的贪著上。只想自己过好一点,就会不择手段。所以下士道的修行目标,不是为了现生乐,而是来生能获得人天乐果,获得暇满人身。这就需要按五戒十善去生活,去修行,只有造下人天善因,才能获得圆满果报。
  “如《道炬论》云:若以正方便,唯于人天乐,欲求自利者,知彼为下士。”《道炬论》开始就说到三士道及相关因果。什么叫下士?其内涵如何界定?人天乘并不是佛教特有的,其他宗教,如印度早期的六师外道,及伊斯兰、基督教等,都讲到如何生天,或是通过苦行、拜火,或是通过对神的祈祷、赞美、祭祀。《阿含经》记载,在外道的祭祀大会中,会杀多少牛,多少猪,多少羊,他们认为这样做就可以生天。在佛教看来,这些并不是人天乘的正方便。生天有生天的因果,就像挤牛奶,要在牛的乳房挤,而不是到牛角去挤,否则是挤不出来的。人天乘的正方便是修五戒十善,而发心是为了自己在未来获得人天果报。这样一种发心和修行,就属于下士,即下等人。
  人有没有高低之分?如果没有,为什么《道次第》分为下士、中士、上士?佛教提倡众生平等,这是从具有佛性的意义而言,但这种平等并不抹杀差别。现代社会有白领、蓝领、金领之分。最高的是什么领?圆领(圆领方袍,出家人的象征),什么领也比不上。禅宗公案记载,有宰相去找禅师:我要出家。禅师袖子一拂:出家乃大丈夫之事,非将相所能为也。可见,人确实有高低之分。《阿含经》指出,人的高低是由行为、品德、发心、生命品质决定的。简单地说,你每天想什么,就决定了你的高低。如果没有高低,怎么会有圣贤,有凡夫?但这种高低不是以印度婆罗门教的四种姓来区分,不是以世间的黑种人、黄种人、白种人来区分,也不是以身份、地位来区分,而是由人的心行所决定。三士道也是由此安立的,根据现前权时利益安立下士道,根据究竟利益安立中士道和上士道。
  “究竟决定善,有唯从流转出离解脱,及修一切种智二种。”究竟决定善有两种,一种是从轮回中解脱,由此安立中士道;一种是成就一切种智,由此安立上士道。下面进一步明确中士道和上士道的内涵。
  “此中依于声闻及独觉乘所说一切,于正中士或共中士法类中摄。”中士道,是指声闻乘和独觉乘。声闻,是由听闻佛陀的四谛法而解脱生死、成就涅槃;独觉,也叫缘觉,通过观十二因缘悟道。独觉的根机特别利,虽然生在无佛之世,但看到花开花落,也能了悟无常和空性。中士道又分正中士和共中士。正中士是以证悟声闻和独觉的修行果位为目的,但在《道次第》的建构中,中士道修行是为上士道服务的,不是以成就声闻果位为目的。所以在本论的建构中,声闻果的部分讲得非常少,因为这一修行主要是将我们导向上士道。
  “中士夫者,于一切有发生厌离。”一切有,即三有,又称三界,为欲界、色界、无色界,其中有苦有集,有轮回有生死。中士道的发心和修行特点,是对轮回生起厌离心。下士道的修行,是认识到三恶道苦并生起恐惧,从而求皈依,求拯救,目的是不堕落恶道。但他们觉得人天果报还不错,天人的快乐自不必说,人间从自然环境到世间名利也挺美好。而中士道的修行,要认识到轮回本质是痛苦的。不管人道还是天道,所有快乐都是短暂的,无常的。
  所以四谛法门首先是苦谛,就是要看清轮回是苦的真相。当然从人的感觉来说,有苦、乐、忧、喜、舍之分,不是没有快乐。但佛教认为,苦有苦苦、坏苦、行苦三种。快乐也会变成痛苦,是为坏苦,因为它的本质不是快乐。我们只有具备佛法智慧,才能摆脱对世间快乐的贪著,生起真切的出离心。宗大师以出离心作为菩提心的前行,确实很有道理。我最初讲菩提心时,对出离心还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。最近学《道次第》才认识到,出离心的重要性就在于,帮助我们走出凡夫心。否则,菩提心是发不起来的,即使发也发不真切。那样的话,很可能修了几十年,都是在成就凡夫心。
  “专求自利。”中士道和上士道都要发出离心,要希求解脱,不同就在于专求自利和利益一切众生。上士道发出离心,是意识到轮回本质是痛苦的,想到无尽众生还沉溺在轮回中,需要我们帮助。所以我们不是想着自己独自出离,而要带着大家一起出离。如果你只想自己赶快出离,那就是声闻,是正中士而不是共中士。
  “从有解脱彼之方便。”前面讲的是发心,下面讲的是方便。如何解脱生死,息灭烦恼?要从戒定慧三无漏学趣入,这是声闻乘的主要修行。此外还有五分法身,即戒、定、慧、解脱、解脱知见。这是声闻乘的基本修行套路。我们现在学的《阿含概略》,就是根据戒定慧编写的;南传著名的《清净道论》,也是以戒定慧三学为纲撰写的。而《道次第》讲到戒定慧时,特别强调了别解脱戒,以此作为菩萨戒和密乘戒的基础。而定和慧的内容,在中士道基本没怎么涉及。因为定和慧是声闻乘和菩萨乘共有的,所以到上士道才重点讲述。
  在《道次第》中,修行有共和不共之分。我们需要了解,什么是学佛共有的基础,什么是某种修行特有的。比如念死无常、皈依三宝、深信业果、戒定慧,是佛法修行共有的,所以下士道又叫“共下士道”,中士道又叫“共中士道”。过去很多人对这部分认识不足,认为我是学大乘的,这些是人天乘、声闻乘的修行,和自己没关系,结果使修行缺乏基础。我们学大乘,是否知道大乘的特点是什么?如果我们的发心和修行,连人天乘、声闻乘都达不到,就不要说大乘了。没有下士道和中士道的基础,上士道是不容易修起来的。所以宗大师建构的三士道,每一乘既有共有的部分,也有特有的内容,是非常合理的修行次第。
  “于戒定慧三学转趣入故。”中士道修行主要是戒定慧。我们平时常说:由戒生定,由定发慧。有人就觉得,戒持好了,自然就有定;定修好了,自然就开智慧。其实不是这么简单的。持戒只是修定的增上缘,持好戒未必就能生定。因为修定要有修定的方法,通过这些方法去修,才能成就禅定。
  如果持戒自然能生定,佛教中那么多修定的方法,是干什么用的?但持戒是修定不可或缺的基础,如果我们持好戒,再依修定的方法去做,才容易成就。由定生慧也是一样,有定未必就能开发智慧。很多外道也修四禅八定,功夫好得很。如果有定就能生慧,他们就断烦恼、证空性,和佛菩萨没什么两样了。事实上,他们并没有智慧,也不能解脱。可见智慧不是自然产生的,尤其无漏慧。这就需要闻思正见,在定的基础上修观,才能引发无漏智慧。
  “如《道炬论》云:背于三有乐,反罪业为体,仅求自寂利,说名中士夫。”这是《道炬论》对中士道的定义。如果我们能舍弃三有乐,把世间彻底看透,把轮回的游戏彻底看透,不仅是人间的快乐,也包括天上的快乐、禅定的快乐,把欲乐到定乐都看透,明白这些一文不值,不再迷惑,不再执著,才能生起真实无伪的出离心。如果出离心有水分,就很难从凡夫心走出来,从对世间的贪著走出来。
  如果出离心非常猛,能发到十分,这时心是没有对象的,当下就是解脱的。我们平时说的解脱是有对象的,比如你现在不喜欢苏州,不喜欢西园寺,迫切想从这里离开,一天都呆不住,一小时、一分钟都呆不住。你的心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乃至任何人都没感觉了,已经彻底从中走了出来。但你可能想去另一个地方,比如想着回家,那么心又会粘到家乡。
  可我们要证悟的涅槃是没有对象的,是无所得的。佛陀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,也是无所得的。当我们发起猛利出离心的时候,心不落入任何外尘境界,不落入任何具体对象,那样的心,是独一无二地在作用,当下就是解脱的。反之,当心陷入六尘、情绪等具体对象时,是不解脱的。所以,出离的究竟处就是解脱。不是解脱到哪里去,这种心本身就是解脱的状态。彼岸和此岸不是两个地方,当你从此岸出来,当下就是彼岸。同样,当心从五欲六尘的缠缚中出离,不再受其影响,当下就是解脱的,自在的。所以出离心很重要,关键在于我们能发到什么程度。
  从中士道的修行来说,所有的持戒、修定,都是帮助我们成就出离心。出离心发到极处,发得究竟,就是解脱,不是另外寻找一个解脱。我们追求解脱,不是去获得什么感觉,也不是追求什么对象,那些都是虚妄的。发出离心就是放弃三有乐,进而遮止恶业。这样才能从轮回、贪嗔痴、杀盗淫妄中走出来,息灭烦恼,融入空性,证悟涅槃。涅槃也是一种利益,是仅次于无上菩提的利益。中士道的修行,从“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嗔痴”,到认识轮回本质是痛苦的,发起出离心,都是和上士道共有的。不同在于,中士道是“仅求自寂利”,而上士道是为利益一切众生,勤修戒定慧,息灭贪嗔痴。
  “修行一切种智方便亦有二种,波罗密多大乘与金刚乘是,此二皆于上士所有法类中摄。”《大智度论》说,佛陀成就了一切智、一切种智、道种智。一切种智,是佛陀成就的智慧,这里代表佛果功德,无上菩提。修习一切种智的方便有两种,一是波罗密多大乘,即显教;一是金刚乘,即密教。这两种都属于上士道的范畴。按密宗的观点,把波罗密多乘称为因乘,把密乘称为果乘。他们觉得因乘修行比较慢,要经过三大阿僧祇劫,而果乘有特殊的方便,比较快。那么密宗所说的显教,是否等于汉地的大乘?其实不然。藏传的显教部分,主要指中观、唯识,即深观、广行。而汉地的禅宗、天台、华严等,修行立足点都非常高,在知见和方法上丝毫不低于密宗,应该也属于果乘的范畴。如杜顺大师写过《五教止观》,阐述了止观修行如何从声闻乘到中观,再到大乘的顿教、华严的法界观,层层递进,见地非常高。
  “上士夫者,唯彼大悲之所自在,欲尽一切有情苦故。”这是说明上士道修行的重点。佛菩萨最重要的品质,就是大悲心,所谓“诸佛如来以大悲心而为体故,因于众生而起大悲,因于大悲生菩提心,因菩提心成等正觉”。《大日经》也说到:“菩提心为因,大悲为根本,方便为究竟。”佛菩萨的品质有两大内涵,即无限的智慧,无限的慈悲。后者尤其值得称道,因为大悲,诸佛菩萨才能成就其伟大。否则,即使他们的智慧很高广,和众生有什么关系?
  如何成就大悲?悲是每个人都具有的心行,孟子说过,“恻隐之心,人皆有之”。我们平时也会做一些好事,看到别人苦恼也会同情,但只是看到才产生,这种悲心很渺小,微不足道。声闻圣者也有悲心,但他们没有把悲心变成利益一切众生的承担和使命。而佛菩萨是“唯彼大悲之所自在”,是内在有很强的悲心在驱动,本着救度众生的承担和责任感,不断利益他人。这和声闻的随缘利他是不一样的。每个人都有某种特别强大的心行。有人贪的力量特别强,每天被贪婪指使得团团转,被名利指使得团团转,被对感情的贪著指使得团团转,不能自已,这是“唯彼贪心之所自在”。而佛菩萨是被大悲心驱动,发愿帮助一切众生解脱痛苦,这种心行超过了一切。好在他忙得不辛苦,没有烦恼。这是菩萨发心的特征。
  “以佛为其所得之果,以六度行及二次第为所修学。”菩萨道的修行,是以成就无上佛果为目标。在修行手段上,主要是六度四摄和二次第。二次第是代表密乘的修行方法。密乘修行有事部、行部、瑜伽部、无上瑜伽部。无上瑜伽部的修行有生圆二次第,即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,这是成就佛果的方便。
  “如《道炬论》云:若以自系苦,普例于他苦,希起正断尽,斯名胜士夫。”下面再引《道炬论》,对上士道加以总结。因为我们自己处在轮回中,有感于轮回的痛苦,由此联想到六道一切众生都在饱受轮回之苦。因为自己和众生的痛苦,所以想通过修行,帮助一切众生解脱痛苦。当我们这样发心时,就是最优秀的人,即胜士夫。从佛教观点来看,上等人为利益一切众生而活着,中等人为个人解脱生死而活着,下等人为未来获得良好处境而活着,末等人只是为了眼前利益而活着。我常说,现在不是讲三乘,要讲四乘;不是讲五乘,要讲六乘。在人乘以下,应该加一个动物乘。因为他们的追求和动物没什么区别,无非就是为了生存,为了过好一点,生活形态无非是饮食男女。可见,现代人的生命素质特别低。
  “彼士夫修菩提之方便,显密二种,于下当说。”上士道的修行方便也有两种,即显教和密乘。具体怎么修行,在下面会介绍。在《菩提道炬论》中,讲到显教和密乘的修行。而在宗大师的《道次第》中,主要阐述显教阶段的修行,而将密乘的修行独立成篇,即《密宗道次第论》。
  “三士之名,如《摄抉择分》及《俱舍释》等处处广说。”下士道、中士道、上士道这三士道的名称,不是阿底峡尊者在《道炬论》提出的,也不是宗大师在《道次第》提出的,而是出自《瑜伽师地论·摄抉择分》。《瑜伽师地论》共有五分,第一是《本地分》,第二是《摄抉择分》,其中就有三士道之说。此外,在《俱舍释》(《俱舍论》的注释)中,也有三士道的名称。所以宗大师说,“三士道”不是我提出的,佛教经论中早就说过。
  “下士夫中虽有希求现世、后世之二种差别,当知此处唯取第二,复取安住善趣方便无错乱者。”前面介绍了三士道的安立,最后还要特别强调一个问题。下士道虽有希求现世和后世利益的差别,但《道次第》重视的是来生。也就是说,下士道是以来生获得人天乐果为重点。为什么要作这样的强调?因为世人都在追求现世的利益和快乐,如果不加强调,人们就可能把现世利乐等同于人天乘的修行果报,那就麻烦了。所以,宗大师特别指出“唯取第二”。此外,获得来世的人天果报要有方便,那就是五戒十善的修行。我们只有认真受持五戒十善,未来才能招感人天乐果。这个强调很有针对性,也很有必要。